江水碧波danyan,金蟾岛华灯初上,细雪漫天飞扬,蔚为美景。
段少胤倚靠几旁,小寐一下。良久,陆姬将银针从慕容琴x道上拔起,倏忽间,慕容琴美目缓缓睁开,勉强坐起身子,看了看四周。她尚未开口,段少胤已察觉到她苏醒,立时站起身来,走了过来。
段少胤握着她neng白的柔荑,柔声道:「你还好吗?」
陆姬眼波流转,截口道:「段公子,你这是不信任我的医术了?」
段少胤大感尴尬,搔了搔脸颊,苦笑道:「陆姑娘,我不是这个意思。」他岔开话题道:「多谢陆姑娘相助,段某感激不尽。」
陆姬横他一眼,故作委屈道:「唉呀,难怪人常说男人总是喜新厌旧,只当nv人是衣服,玩腻了就换一件。你我已有肌肤之亲,称呼却如此生疏,真令人难受。」
段少胤大惊失se道:「陆姑娘你应该累了。」
一旁的慕容琴看着段少胤的反应,不禁娇笑一声。陆姬被她笑容渲染,与她对视一眼,两人不约而同掩嘴笑起来。段少胤一脸困惑,面露难se,不知该如何反应。陆姬仰起俏脸,轻笑道:「那件事,我早已跟琴姐说了。」
段少胤既怒又忧道:「你怎能背信,你不是答应不说吗?」
陆姬撩了撩斜长的云鬓,淡然道:「我委实答应你不说,可是我没答应不写出来。我将那晚的事都写在信上,亲手交给了琴姐。如此一来,我也不算食言吧?」
段少胤明知她在诡辩,但也无可奈何。他皱起眉头,歉然地看向慕容琴道:「唉,那晚我不是故意的,我保证绝不会有下一次。」
慕容琴抬起美眸,微嗔道:「你可知你错在哪里?」
段少胤长吁一口气道:「我不该有了你之后,还跟其他nv人同衾共枕。」
慕容琴白他一眼,摇头苦笑道:「你和沈大人去青楼,难道还少做这些事吗?自古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正常,你去拈花惹草我也不在意,但我气你瞒我这件事。」
段少胤惊诧道:「你不怪我与她同眠?」
陆姬发出银铃般笑声,欣然道:「她当然不怪你,因为那是因我而起。」她美目轻眨,掩嘴一笑道:「那晚我迫你喝酒之时,酒里其实被我下了含欢散。本只想逗你玩,但放了太多,没想到一发不可收拾了。」
段少胤目露讶se,回想起那晚,难怪那晚他觉得浑身不对劲,醒来也是头疼yu裂。段少胤面se复杂,轻叱道:「这太乱来了,你怎能拿这事开玩笑。」
陆姬不动声se,甜笑道:「琴姐与我情同姐妹,你又与她关系匪浅,故兴起玩弄之心。孰料你对我毫不上心,让我身为nv人的自尊略微受挫,故出此下策。」
段少胤虽想斥责她,但心念一闪,问道:「倘若真是你下药,那你应该有解药。当时我神智已不清醒,以你武功,要逃走应是很容易。」
陆姬颔首道:「不错,我确实可以逃,但我没有逃。」她俏脸微红,嫣然一笑道:「或许是意乱情迷,本誓言终生不嫁的我,居然也对你动了心。唉呀,难怪连琴姐这等人物,也要栽在你这坏东西手上。」
慕容琴凝视段少胤半晌,轻笑道:「罢了,她虽骗你在先,但你也取了她红丸,你也不要将这事搁在心上。」
陆姬伏在慕容琴香肩上,故作娇嗔道:「这怎么行呢,我的好姐姐,nv人家第一次最珍贵,况且我发誓不嫁,他这样对我,你怎帮他说话。」
慕容琴ai怜地抚着她的脸颊,又好气又好笑道:「谁叫你想捉弄他。」
陆姬不以为然道:「那不是琴姐要我做的吗?」
段少胤心头一檩,瞪大双眼,忙道:「什么,你竟派她来试探我?」
慕容琴见他脸se骤变,当场错愕,正要道歉之际,段少胤也发现自己语气略重,赶忙握住她的肩膀,稍作安抚。慕容琴抿起朱唇,幽幽道:「别恼人家好吗?」
段少胤苦笑道:「唉,事到如今,我还能说些什么。」慕容琴瞧他容se已缓,嘴上又重新挂上笑容。那模样我见犹怜,惹人疼ai,若非陆姬在一旁,段少胤早将她搂抱入怀了。
陆姬看着两人,微笑道:「好了,我也不妨碍你们了。」
段少胤定了定神后,彷佛想起什么,问道:「对了,陆姑娘这几日可否留在这里呢?」
陆姬忽地把娇躯前移少许,让suxi0ng轻抵在他的手肘旁,嗔笑道:「莫非段公子也动了心,想要趁此良机,令我们两nv共事一夫?」
段少胤大感不妥,忙着看向慕容琴,见她没有为此生气,这才安心回道:「陆姑娘误会了,其实我只是想要有人帮我照顾好她。短短数日,八雅士已殁两人,倘若对方真盯上八雅士,说不定她也会有危险。」
陆姬清澈的眸子转了转,笑道:「可我在这里,岂不妨碍你偷香窃玉了?」
慕容琴闻言一呆,忽地顿住呼x1,俏脸染霞,羞涩地垂首。段少胤露出苦笑道:「我要去找那凶手,不能
总待在这里。我见识过陆姑娘的武功,绝对能保护好她。」
陆姬不悦道:「你要拜托我,就别喊我陆姑娘,听起来多生疏。」
段少胤皱眉道:「那我该唤你什么?」
陆姬笑了笑,指着他鼻尖道:「我的本名是陆嬛,琴姐都叫我嬛妹,你叫我嬛儿好了。不过也只准在独处时,倘若有旁人在场,你绝不可这样叫我,以免落人口实。」
段少胤颔首道:「我明白了。」
慕容琴看向他,不以为然道:「你们两人商谈这事,都不用问过我意见吗?」
陆姬与段少胤对视一眼,彼此笑出声来。陆姬伏在慕容琴的怀中,彷佛撒娇的小猫,笑意盈盈道:「琴姐,难道你不想和我一同彻夜谈心吗?」
慕容琴仰起俏脸,拧了拧她的脸蛋,叹道:「你呀,真拿你这人没办法。」
陆姬扑倒在慕容琴怀中,两人打闹一片,上衣下裳大敞,顿时春光乍泄,无限美好,令段少胤大饱眼福。若只有慕容琴也就罢了,但陆姬也在场,他只得乾咳一声,耸肩道:「我先回隔壁客房了,若有事再找我。」
陆姬一把扯住他的衣袖,出奇大力地将他拉到床沿,丰满玲珑的曲线,扎实的香肌,顿时贴了上来,一gu芳香袅绕在段少胤的四周。陆姬笑道:「你呀,还装什么害臊。我们两人,哪一个没被你瞧过身子。」
慕容琴坐直娇躯,瞥他一眼,肃容道:「嬛妹与我情同姐妹,倘若她真欢喜你,想要与你欢好的话,我并不介意。但若她不肯,你绝不许强来,否则休怪我动怒。」
段少胤苦笑道:「我有你就够了。」
陆姬见两人互打眼se,眉目传情,不禁捉弄道:「段公子这意思,好像是看不上我,觉得只是庸俗姿se,不能入你的眼一样。」
段少胤知道她又在耍花枪,这次也不让步了,双手一探,将两人拥入怀中,笑道:「好吧,别人总说舍命陪君子,今晚我恐怕要舍命陪佳人了。」
三人顿时嬉闹一片,好不快活。良久,夜也深了,三人稍作盥洗后便回床上。翌日,段少胤起了个大早,虽昨晚看似荒唐,但因为有陆姬陪伴,他对慕容琴的安危放心了下来,忽觉神采飞扬,整个人轻松多了。
段少胤ch11u0着结实的上半身,坐在罗汉床上,看着两位美人yut1横陈,肢t交缠,无限温馨涌上心头。他正对着门旁,时不时用余光瞥过去,好似在等待什么。
果不其然,外头脚步声传来,段少胤运起内力,以指发劲,打在床柱旁将帷幔放下,恰巧遮住了两nv动人的娇躯。
门被打开来,又是熟悉的人影,沈三飞迳自走入。
沈三飞顿了顿脚步,看向四处散落的衣裳,大皱眉头,惊道:「多了一个人?」
段少胤不想与他谈论此话题,故意道:「你又有何事了?」
沈三飞坐下来,喝了口茶道:「也没什么事,就想问问你昨天有发现什么吗?」段少胤想起昨日南g0ng天枫的剑招,与他娓娓道来。沈三飞闻言一檩,骇然道:「这是真的吗?」
段少胤苦笑道:「招式很像,但未必一定是。」
沈三飞呆了一呆,喃喃默念几遍,叹道:「唉,若你只是疑心,绝不会轻易说出来。你定是有七分把握,才会将此事告知。」
段少胤愕然望他一眼,旋即笑道:「知我者沈兄是也。」
沈三飞忍不住道:「别拍马p了,你快说说,你打算怎么做?明月姐妹那两个ㄚ头我也是见过几回,她们没有这本事,可将王棋和赛花夫人轻易杀si。难道真是南g0ng前辈吗?」
段少胤摇头叹道:「凡事均有可能,但我认为可能x不大。」
沈三飞问道:「为什么?」
段少胤略一沉y道:「倘若是南g0ng前辈所为,他犯不着使用名闻天下的剑法,好让人去怀疑到他。」
沈三飞大惑不解道:「但你也不使剑,他们也怀疑你。」
段少胤耸了耸胳膊,苦笑道:「他们不是怀疑我,而是要把问题推给我,好教金蟾夫人不去起疑其他人。我既无家业也无威望,之所以被众人所知,仅凭龙凤榜罢了。南g0ng前辈不同,他底下有名剑山庄,那些人就算起疑,也得给他三分薄面。」
沈三飞双手还臂,冷笑道:「真是可悲,平常那些人说什么侠义豪杰,遇到问题了,还不都是当gui孙子,只敢以众凌寡。这些人以后让我遇到,我定当刁难他们。」
段少胤叹道:「这些人不过混口饭吃,犯不着指责。他们多半不是有家室,便是名门正派,倘若真出了什么事,一发牵动全身,不知要连累多少人。」
沈三飞不悦道:「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肠了?」
段少胤摇头道:「我没这么仁慈,不过就事论事。他们现在手边无证据,也只能说说,不能真把我定罪。倘若他们真动私刑,那我自是抵抗到底。」
沈三飞伸手轻拍他的肩头,沉声道:「你要真有什么吩咐,尽管来找我。
唉,你千万不能出了什么事,否则以后我没酒友,喝酒闷si了。」
段少胤笑道:「你不还有玉面佛?」
沈三飞不以为忤道:「那家伙神神秘秘,说话又文诌诌,客气来客气去,跟他喝一个时辰倒还无所谓,要彻夜通霄的话,那可难受了。」
段少胤双手环x,倚靠在后方,朝他露出微笑。沈三飞尚未ga0清楚情况,后方已有一个声音传来道:「想不到堂堂的总捕快,竟然背后说人坏话。」
沈三飞讶然回头,来人果然是玉面佛。他老脸一红,大感尴尬,狠瞪了段少胤一眼,彷佛在说为何不提醒他一下。段少胤抱着看好戏的心态,双手一摊,眉毛轻耸。
沈三飞恼羞道:「哼,大丈夫敢说敢当。」
玉面佛当然不会为此生气,毕竟都多年好友,早0透他的脾x,知道这时最好是找个台阶让他乖乖走下去,以免他一气之下,拉不下脸就跑走了。玉面佛笑道:「我怎会怪沈兄,这是我的不对,下次喝酒时我定会改进。」
沈三飞乾咳一声道:「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,总之就是这样。」
玉面佛见他容se回缓,算是安抚下来了,这才将目光移走。沈三飞能发现的事,他自然也能发现,他双眼盯着床旁的衣裳,朝段少胤微微一笑道:「人家常说b翼shuangfe1,原来段兄昨晚竟是左右逢源,更上一层楼,难怪无暇来与我们对饮。」
沈三飞瞧话题从自己身上转走,凑起热闹,贼笑道:「玉面佛呀,你瞧瞧这里头的另外一名nv子会是谁?」
玉面佛笑道:「我当然知道。」
沈三飞目露讶se,欣然道:「那你等会跟我说,我也想知道。」
玉面佛瞥了他一眼,苦笑道:「这是他们男nv之事,沈兄乃局外人,别追究此事了。况且你忘了你先前信誓旦旦,答应金蟾夫人会找出真凶,眼下你还在这闲话家常,难道我们的沈总捕快早已有眉目了?」
沈三飞冷哼一声道:「不说就算了。」他看了看天se,也差不多该用早膳。他跟玉面佛和段少胤这两个独来独往之人不同,他此次前来,带了一众捕快弟兄前来祝贺。他还要回去跟那些人交代公事,不能太过随兴。
沈三飞起身而立,似有若无瞥了架子床一眼,露出揣测之se。玉面佛见他步伐停顿,故意咳嗽一声,沈三飞定过神来,往外头走去。
沈三飞离去之后,玉面佛也倏地站起身来,含笑作揖道:「那我也该告辞了。对了,你最好小心金家那几位公子。」
段少胤问道:「为何这么说?」
玉面佛沉思半晌,正se道:「若说其他人是想洗脱嫌疑,所以将罪推到你身上,这我多少能理解他们想法。可是金家那些人,就算是急於破案,也不该在证据尚未确凿之时,如此大胆地在众人面前怀疑你。」
段少胤点头道:「我也这么想过。我虽然不常与江湖中人有所交集,但我好歹也在龙凤榜上排列有名,他们如此明目张胆挑惹我,难道不怕我暗中报复吗?」
玉面佛应声道:「不错,他们这么做,未免太过不智。我认识的金蟾夫人,可没傻到这种地步才是。」
段少胤叹道:「我惟一能想出来的,便是他们想利用此事,将我从龙凤榜上除名。卧龙子前辈订定龙凤榜,多少会考量人品,倘若我是杀人凶手,那断不可能在榜上。」
玉面佛眉宇一轩,问道:「你怀疑是他们自导自演?」
段少胤摇头道:「这应该不至於。盲阿七毕竟是个下人,si了倒也罢了。可是王棋和赛花夫人均是八雅士,在江湖上负有盛名。他们两人si在金蟾岛,对金蟾岛可不是好事。」
玉面佛颔首道:「你说得不错,他们只是假借这起案子,故意栽赃给你,好把你从龙凤榜给拉下来。就算后来抓到真凶,也可咬定你是共犯。」
段少胤叹道:「真是人在江湖,身不由己。」他忽然想什么,问道:「对了,我这几日都没见到金老太君,这次寿宴是为她所办,怎么主人不在呢?」
玉面佛笑道:「据说金老太君身子不适,过几天正式摆宴之时,才会出来露脸。不过你也不是傻子,她身为龙凤榜上的一人,身子怎会这般不堪。唉,她这人脾气y晴不定,我猜她只是不想虚应众人,所以躲在房里。」
段少胤皱眉道:「那金老爷呢?他身为金蟾岛岛主,怎么也没见着?」
玉面佛沉思半晌,苦笑道:「谁不知他出了名怕妻,连娶个小妾也花了大把个月说服,好不容易才得偿所愿。现在金蟾岛大部分,几乎都由金蟾夫人决定了。我猜他现在,估计是躲在哪处别院,跟那小妾欢好吧?」
段少胤目s奇光,微笑道:「以前我见他沉稳严肃,还以为是不苟言笑之人,想不到骨子里竟是个ngdang子。」
玉面佛瞥了他一眼,笑道:「你也不差。」他走到门旁,忽地道:「对了,鬼先生似乎想要找你一叙,他请我转达给你知道。」
段少胤皱眉道:「鬼面书生?他不
知道我现在,正被一群人虎视眈眈盯着吗?」
玉面佛哈哈一笑道:「鬼先生做事特立独行,有时也不清楚他想什么。或许他根本不把这几起案件放在心上,又或许他信任你吧?」
段少胤点头道:「好吧,待她们两人醒来,我再过去拜访。」
玉面佛摇了摇头,正se道:「你呀,未免也太过杞人忧天。琴夫人又不是小孩子,你整天担心她会出事,你这样反而束缚了她。难道你要一辈子守在她身旁,寸步不离吗?她又不是不会武功,对付地痞流氓也绰绰有余。」
段少胤沉声道:「我明白你所指之意,但真凶未找到,我真放不下心来。」
玉面佛凝视他半晌,调侃道:「就算是这样,至少有陆姑娘陪着她,你总该安心了吧?」
段少胤惊道:「你知道里头的人是谁?」
玉面佛笑了起来,徐徐道:「昨晚郝老九灌她酒,我也在场,当然知道是陆姑娘带她走。再说要不是我牵制郝老九的话,他ga0不好借酒装疯,继续si缠烂打。」
段少胤冷冷道:「他可是八雅士,理应品格高尚,文雅风趣,怎会这副模样?」
玉面佛笑道:「你这话说得容易,能做到的人又有几个?别说八雅士了,金蟾岛在江湖中享誉数十载,众人津津乐道,不也一样含血喷人,y是要嫁祸於你?」
段少胤叹道:「你说得没错。」玉面佛拍了拍他的肩,不再多说一句话,仅是交换了眼se,微笑离去。
片晌之后,薄纱帷幔被掀开,两nv果然早已醒来。段少胤走到床旁,搂住慕容琴的细腰,语带歉疚道:「你该明白我的用心,我并非不信任你。」
慕容琴俏脸一红,吻了他脸庞,笑道:「你不用说,我明白你的心意。今天我要和嬛妹去附近晃一晃,你别担心我们。」
陆姬含笑不语,将脸蛋凑近寸许,似乎要让他吻上一口。段少胤兴起捉弄之心,将她迷人的身躯扳正,抬起她秀颔,痛吻了一番。直至连慕容琴都露出娇羞之se,别过俏脸,段少胤这才将大嘴从陆姬樱唇上离去。
陆姬嗔怪地瞪了他一眼,段少胤穿起衣服,往外走去。不到一会,他便在一处院子找到了玉面佛。玉面佛见到他,笑道:「鬼先生说这里闷,约我们去树林走走。」
两人偕同而行,走到一处树林。鬼面书生早已等待多时,他盘坐在草蓆上,面前摆放酒菜和佳肴。他仰起头来,微笑道:「两位请坐。」
段少胤作揖之后,随同玉面佛一起坐下来。三人把酒言欢,畅所yu谈。段少胤本以为鬼面书生饱读诗书,富有八雅士之称,说话肯定正经八百,没想到他还挺风趣,让原本有些担心的段少胤卸下心防,大口喝酒起来。
玉面佛问道:「鬼先生今日为何好雅致,邀请我们而来?」
鬼面书生凝视段少胤半晌,洒然道:「实不相瞒,在下对龙凤榜也略有所闻。除了行踪最难捉0的段公子,还有就是鲜少露面的金老太君,其他几人我均已见过。」
玉面佛笑道:「鬼先生今次前来,岂不一石二鸟?据说金老太君今晚会出席,鬼先生记得不要迟来,这样才能了却心愿。」
鬼面书生哈哈一笑道:「玉兄猜错了,我已见过金老太君。所以严格说起来,段公子才是榜上我见到的最后一人。」
玉面佛皱眉道:「我听闻她身子不适,留屋静养,怎么鬼先生已和她打过照面?」
鬼面书生呆了半晌,0了0鼻子,苦笑道:「不瞒两位,今早我去用膳之时,忽见一个人影从身旁掠过,没想到那人竟是金老太君,着实吓了我一跳。」
段少胤问道:「你怎知道她是金老太君?」
鬼面书生耸肩道:「江湖中人均知道,金老太君手中握着金蟾杖,其杖法独特厉害,所以才让卧龙子排上龙凤榜。天底下又有谁,会手握第二把金蟾杖?」
段少胤不解道:「金老太君要去哪里?」
鬼面书生摇了摇头,叹道:「在下也不知道,只是觉得奇怪,据说金老太君是驼背,怎么会身板端正,步伐看似年轻姑娘。」
段少胤笑道:「金老太君乃习武之人,本来就异於常人。说不定她平日驼背的模样,只是想找个理由说腰疼不舒服退席。」
鬼面书生大笑道:「段公子真是有趣之人,实在相见恨晚。来,在下敬你一杯。」三人举杯对望一眼,一齐将手中酒杯清空。
正当玉面佛举起酒壶,要替两人斟酒之时,树林旁忽闻一声惨叫。旋即,金属撞击声刺耳地传来,段少胤立时明白,这是兵刃交击之声。
三人不约而同起身,倏地往声音源头奔去。玉面佛和段少胤乃轻功好手,不一会工夫,两人便来到了事发之地。段少胤环顾四周,地上滩滩的血迹,只见郝老九躺在血泊之中,背后遭人贯穿一剑。
一旁的金广目手持蛇矛,肩膀负伤,单膝跪在地上。段少胤与玉面佛对视一眼,两人分别展开行动。段少胤问道:「这里发生什么事了?」
金广目面露
苦痛之se,咬牙道:「方才我听到惨叫声,立即前来一探究竟。想不到竟见到一个黑衣人手持血刃,将郝老九给杀了。」
段少胤撇过头来,看向玉面佛,只见玉面佛两指压在郝老九脖子上,无奈摇头,叹道:「他已经断气了。」
段少胤定过神来,问道:「那人往哪里去了?」
金广目指着西方,沉声道:「他往那边去了,刚跑不远而已,你快去追上他。」段少胤和玉面佛打了个眼se,一展轻功,往树林深处掠去。
段少胤基底深厚,身法俐落,速度b起玉面佛更快,很快就追上那人。如金广目所述,是一名全身黑se劲装,蒙上黑布的人。黑衣人的肩膀很宽,手掌厚实,眼神锐利,一看便知道是成年男子。
段少胤二话不说,双掌一探,直袭过去。黑衣人单手提剑,剑气横生,一阵阵白光连闪,剑影搭配破风声,呼啸而来。段少胤对他胆敢回击之举,大出意料之外。
正所谓一寸短一寸险,黑衣人手握兵刃,他却空手应敌,理论上应屈居下风。但段少胤身经百战,夷然无惧,双掌使劲一挥,内力透过掌心如猛虎扑羊,将黑衣人剑气尽数散去,吓得黑衣人赶忙收剑退后数尺。
黑衣人执剑而立,沉思半晌,决定转身逃去。段少胤哪能如他所愿,脚下轻功略施,倏地追上他不到寸许。黑衣人目露讶se,回剑一刺,再次拉开距离。
段少胤不疾不徐,只因在这段距离之内,黑衣人定然无法逃脱他掌心。可惜他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,两人追逐之中,竟撞见了抱着脏衣竹篮的哑婶。
黑衣人见机不可失,掠到哑婶身旁,一把削铁如泥的锐剑抵在她喉咙。他沉声道:「若你再过来一步,我便将她杀si。」
段少胤犹豫之际,玉面佛也赶了上来。玉面佛虽不清发生何事,但见黑衣人挟持哑婶,也猜出了一二,故不敢轻举妄动。
黑衣人从腰间取出竹筒,往地上一扔。段少胤明显知道这是烟雾筒,正要上前之时,哑婶被黑衣人用力一推,不偏不倚往他撞过来。
段少胤无奈之下,只得先接住哑婶。就在这短暂瞬间,白雾大起,遮住大半视线。段少胤双手运功,大喝一声,用内力y生生将烟雾挥去。再次抬头之时,黑衣人早已消失,只留下地上被翻倒一地的竹篮。
玉面佛懊恼道:「真是可惜,竟让他给跑了。」
段少胤尚未答话,鬼面书生也从后方追上来。他见到地上狼藉,直觉不对劲,赶忙从袖中取出特制砚台,用手握住,准备扔掷。
段少胤举手制止道:「人已走了,鬼兄不必警戒。」
鬼面书生缓缓放下砚台,惋惜道:「唉,如果我早来一步,说不定能用我的砚台绝技,将他拖住一段时间。」
段少胤心中苦笑,鬼面书生的砚台闻名江湖,据说如同飞刀一般可轻取人命。但是那黑衣人俨然非泛泛之辈,就算鬼面书生倾尽全力,怕也是打不过他。
玉面佛作揖道:「鬼先生,我与段兄再去附近梭巡,烦请你带哑婶回去,并且偕同金三公子去向金蟾夫人说明此事。」
鬼面书生应声道:「好,我这就去办。」
两人走后,玉面佛和段少胤打了个眼se,两人只在附近看了一下,便打道回府。沈三飞毕竟是衙门总捕快,消息还是很灵通,很快就登门造访,找上了他们两人。
三人坐在凉亭,玉面佛向沈三飞说了情况。沈三飞闻言大檩,怒道:「太可恶了,这人简直是欺人太甚,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,杀害了郝老九,还打伤金三公子。」
玉面佛很清楚他的个x,所以也没劝阻他冷静,而是看向项少胤,问道:「你跟他交手的时候我不在场,你可有发现什么端倪?」
沈三飞显然很有兴趣,瞪大了双眼,连酒杯都不敢动,仔细聆听。段少胤皱起眉,叹道:「你虽未与他交手,但也能看出来,此人轻功甚高,武功不俗。」
玉面佛颔首道:「不错,换作是常人,即便有人质要胁,也绝不可能在那种距离之下从你手中脱逃成功。」
沈三飞不以为然道:「他武功当然好,不然怎能杀王棋和赛花夫人。」
段少胤挠了挠鼻子,苦笑道:「本来我们以为他是趁其不备,从后方偷袭杀人,但事实上以他的武功,根本不必这么做。换句话说,哪怕是正面对决,那两人也绝无反手余力。」
沈三飞心中大讶,骇然道:「那人真如此厉害?」
玉面佛叹道:「单以他轻功来说,就连我也望尘莫及。若是论武功,我猜至多平分秋se。至於你的话,此话虽不中听,但他绝对b你还厉害。」
沈三飞虽然耿直,但不是傻子,他当然知道玉面佛的厉害,也知道他既然都这样说,那么对方肯定真的很可怕。沈三飞咽下口水,定了定神后道:「那我们该怎么办?」
段少胤未答话,玉面佛已cha口道:「倘若我们真有办法,早就去执行了,又何来和你在这里喝酒解闷。」
沈三飞瞪了他一眼,不悦道:
「你要笑我笨就笑,何必拐弯抹角。」
段少胤见两人又起口角,不禁露出苦笑。片晌之后,他看向玉面佛,正se道:「这黑衣人的出现非常奇怪,你可有注意到?」
玉面佛以往都能猜透他心思,这次却主动投降,摇头道:「你发现了什么?」
段少胤解释道:「以这人武功来说,他大可杀了郝老九之后就离去,金广目就算发现他,也不可能追上他。」
玉面佛怔了半晌,蹙眉道:「你是说他是故意的?」
段少胤点头道:「除此之外,我想不到他有理由和金广目打照面。再说了,金广目的武功虽然不差,但要面对那黑衣人,只怕很快就能分出胜负,对方怎会留他活口?」
玉面佛沉y半晌,肃容道:「你还记得吗?当时鬼先生与我们喝酒之时,我们听到树林传来了一声惨叫,旋即发生打斗声,这其中时间十分短促,甚是奇怪。」
沈三飞不解道:「也许金广目当时在一旁,所以很快赶到。」
玉面佛摇了摇头,沉声道:「那黑衣人杀人手法俐落,轻功之高,如此之人,又怎会在下手之前不注意四周情势?说起来,还有一点也很诡异,我去检查过郝老九的伤势,他与之前的si者同样是身中一剑,脸上被划花。」
沈三飞困惑道:「此为他一贯手法,哪里有问题了?」
玉面佛看了看他,苦笑道:「若说王棋、赛花夫人和盲阿七被划花脸,那是因为凶手有足够时间去做这件事。可是郝老九si后,金广目紧接而来,他怎有闲工夫做这事?」
沈三飞哈哈一笑道:「你们不是说他武功高,也许这对他是家常便饭。」
段少胤忽然又想起什么,瞧了玉面佛一眼,问道:「你是否与郝老九熟识?」
玉面佛点头道:「不算熟识,但一同喝过几次酒。」
段少胤正se道:「我也曾与他有过几面之缘,我记得他的声音因长期喝酒的关系,所以略微沙哑低沉,可是方才那惨叫声,尖锐有力,并不像他的声音。」
玉面佛明白他的意思,惊道:「你怀疑金广目说谎?」
段少胤仔细沉思了一会,徐徐道:「倘若不是他说谎,那就是黑衣人故布疑阵,早就将郝老九杀了,故意发出叫声引人过来。」
玉面佛纳闷道:「他为什么要这么做?」
段少胤摇了摇头,无奈道:「我不知道。也许是想挑衅,也许另有原因。不过,我们不能将金广目排除在外,这几日你们替我暗中观察他。」
玉面佛问道:「为何你不亲自去?」
段少胤露出苦笑道:「我在众人面前折他们威风,又驳斥其论点,他对我总是有提防。」
沈三飞冷哼道:「我看你是放不下琴夫人吧?」
段少胤哑然失笑道:「我只是去调查哑婶,这样你们明白了吗?」
玉面佛微感愕然,大奇道:「哑婶不过是下人,她怎么了吗?」
段少胤解释道:「你还记得哑婶当时模样吗?她抱着装着sh衣服的竹篮,因受到惊吓将其打翻在地,然后被黑衣人挟持。」
玉面佛不以为然道:「山上有处小溪,金蟾岛的下人都会去洗衣服。」
段少胤摇头道:「话虽如此,但哑婶好歹也是下人执事,她若要亲自去洗衣,身旁怎会不带着其他下人?再说,你可注意到那是上山之路?若她刚上山,衣服为何是sh的?」
玉面佛惊道:「你在怀疑她跟黑衣人有关?」
段少胤本想和他们说金广目与哑婶的事,但转念一想,此为他们两人之间的私事,恐不便让太多人知道。他顿了顿,敷衍道:「也许有关,所以我要去查一下。」
午后忽来骤雪,下了约莫半个时辰之后,雪势渐歇,但仍细雪绵绵。
段少胤本来打算去跟踪哑婶,但行走至一半,忽见陆姬盈盈而来,露出皎洁皓齿,朝他这边眉目含情地打个眼se。段少胤心中一热,游目顾盼,确认四下无人,伸手一把将陆姬拉入内轩,倚靠在墙壁旁,吻上她的香唇。
一番厮磨之后,陆姬俏脸飞红,勉强睁开美目道:「先前还在琴姐面前装正人君子,她一个不注意,你就对人家胡来,未免太三心二意了。」
段少胤方才意乱情迷,经她提起慕容琴的名字,se心立歛。他暗叫惭愧,清醒了过来,不禁叹了口气道:「你说得没错,我不该这样。」
陆姬见他面露歉疚之se,双手环住他粗壮的脖子,又吻了一口,媚笑道:「好了,我不该拿琴姐压你,此事就不再提了,好吧?」
段少胤轻拍她的美t一记,将她双手放下,笑道:「我现在要去办正事,迟些再聊。」
陆姬秋波流转,问道:「你不去看西门无涯的b试吗?」
段少胤一头雾水,茫然道:「他跟谁b试?」
陆姬凝视他半晌,掩嘴一笑道:「原来你不知道这事呀!据说龙凤榜上的西门无涯,h昏时要与吕仲奉一较高下。想当然尔,这是吕仲奉所
下的战书。两人俱是江湖上的使枪高手,此次一战,便是要奠定谁才有资格入龙凤榜。」
段少胤双目一闪,心中顿时涌起好奇心。这两人他都认识,也知道双方俱是个中高手。他暗忖道,此次一战怕不是武林少有大事,若错过的话恐会后悔莫及。虽然哑婶形迹可疑,但这战也十分重要。段少胤问道:「你知道在哪b试吗?」
陆姬露出笑容,故意吊他胃口,故作思索道:「让我想一下。」
段少胤早知道她在装模作样,将她横抱起来,她当场吓了一跳,惊呼一声。段少胤朝她滑neng的脸蛋蜻蜓点水似一吻,旋即笑道:「倘若你不说,我就这样把你抱着走一圈,让大家看看你这发誓不嫁之人,竟被一个男人轻薄。」
陆姬嗔怪地白他一眼,不悦道:「我自幼丧母,娘亲正是因病而si,所以我才发誓不嫁,苦心钻研医术救人。你拿我誓言开玩笑,这恐有些不妥吧?」
段少胤当场脸se铁青,他没想到陆姬不嫁一事,竟隐含这份仁慈之心。他低头一瞧,看看自己这样胡来,不禁感到荒唐。他忙道:「对不起,我立刻放你下来。」
陆姬摇头道:「你若放我下来,我就不告诉你在哪b试。」
段少胤目露讶se,不解道:「这是为何?」
陆姬搂着他的脖子,甜甜一笑道:「你抱得我这么舒服,我可不想乱动。」倏忽间,一阵交谈声从前方传来,段少胤连忙将她放下来,替她稍作整理,旋即拉开距离。
一群婢nv一边谈话,一边经过。待她们离去之后,段少胤与陆姬对视一眼,两人不约而同笑了出来。段少胤耸肩道:「现在,你可以带我去看了吗?」
陆姬点头道:「别以为放过你了,这次的环抱先欠着,晚上有你受的。」
段少胤大笑道:「求之不得。」两人一边嬉闹,一边前往b试现场。段少胤来到空地,附近早已聚集许多人,就连金蟾夫人也在婢nv陪伴下,坐在附近的台上俯瞰下方。
段少胤在人群中看见沈三飞和玉面佛,暗自窃笑,他们果然也来了。旋即,他也在不远处看到了慕容琴。慕容琴的身旁跟着两个人,一个是鬼先生,一个是云烟老人。也许是心有灵犀一点通,慕容琴注意到他的视线,两人交换眼se,慕容琴盈盈而来。
大庭广众之下,段少胤当然不敢放肆,礼貌地朝她微笑。两人拉近寸许,慕容琴的鼻尖轻轻往他身上倚来,嗅了嗅味道,横了他一眼,低声道:「一下子不见,又不正经了。」
陆姬从身后走出来,笑道:「琴姐,你可别怪他,他没强迫我。」
慕容琴美目轻眨,淡然道:「真拿你没办法。」
三人稍作寒暄,慕容琴为了避开雪花,往树旁靠了过去。段少胤担心看不到b试,却又不敢离开她太远。他一展轻功,往树梢上站去。现在正值冬季,树叶早已落光,他俯瞰而下,可谓是一清二楚。段少胤朝下方道:「你们也上来看如何?」
不等慕容琴答话,陆姬双手一探,揽住慕容琴的纤腰,将她带上了树梢。待到慕容琴回过神来之际,人已在树上了。两nv向前盼去,原来早已有许多人往树上挤去,争先恐后想目睹这jg采一战。
良久之后,主菜总算端上了。西门无涯缓缓走来,手中那把帝雉枪闪闪发亮,宛如渴望鲜血一般绽出寒芒,教人不寒而栗。西门无涯外号温酒侯,据说他持枪与人对决,对方因为落败速度太快,原本在桌上的酒仍有余温,足以见得他有多厉害。
位於另一边,则是前来踢馆的吕仲奉,他外号玄天银戟,手中三尖戟骇人万分,传闻中他单枪匹马闯入山寨,不出片刻所有山贼人头落地,无一生还。
吕仲奉大喝道:「西门无涯,今日在诸位英雄豪杰面前,我要与你一较高下,看看是谁的长兵刃能屹立不摇。」
西门无涯一向高傲,根本不在乎此番话。他转头看向卧龙子,冷笑道:「我敢保证在我西门无涯si前,我在龙凤榜上的名字不会有所更动。」
卧龙子微微一笑,作揖道:「西门馆主这般自信,那我就拭目以待了。」
吕仲奉瞧他目中无人,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,顿时怒火上心。只是他也是习武之人,当然明白冷静才是致胜不二法门,所以他深x1一口气,以吐纳法缓解压力。
西门无涯瞥了他一眼,对他这作法反而感到可笑。西门无涯冷喝一声,手中银枪杀意已迸出数丈,在场众人无一不感受到此gu骇人之气。
吕仲奉夷然无惧,双手一挺,将三尖戟傲然举起,摆开攻防俱备的架势。西门无涯为人狂妄自大,不拘小节,他仰天一笑,挺着银枪闯入对方枪圈之内。
吕仲奉早料到他会先攻,知道时机来了,使出一手看似粗枝大叶实则纤细如丝的戟法,见招拆招,专破西门无涯大开大阖的枪法。
吕仲奉大喝一声,戟影一闪,对准正中央,抢招而上,yu直取他的x口。西门无涯岂是如此简单收拾之人,他猛地往后一仰,避过这凌厉的一戟,旋即俯身由下至上斜刺
一枪。
吕仲奉没想到有人竟在这劣势之局打出破口,大吃一惊,收戟不及,肩头被他刺出伤口。所幸伤口不深,尚不碍事,他重整态势之后,仍毫无胆怯之意。
西门无涯凌空掠起数丈,一gu劲力传到枪身之上,疾卷而至。吕仲奉手腕一抖,三尖戟翻转而上,运足内力朝天空猛刺过去。一晃之间,两人兵刃相接,铿锵声不断,看得在场其他人心惊胆战,深怕错过任何一眼。
西门无涯鹰视虎步,枪法剽悍,左手上肘一沉,劲道猛极,吕仲奉有些招架不住,被打得节节败退。西门无涯虽然自负,但不愚昧,他知道不可贸然急取,以免狗急跳墙。
西门无涯故意露出破绽,让吕仲奉有机可趁,但却又封住反击,教吕仲奉尴尬不已。不出片刻工夫,吕仲奉t力骤降,锐气已减,双目炯炯目光不再。
西门无涯露出微笑,明白该收尾了,他手指上发出内力,紧握住银枪,疾攻过去。吕仲奉眼见势危,霍地向后退开。西门无涯身形一晃,陡然之间,已来到他身旁。
原以为胜券在握,没想到这竟是吕仲奉的计谋。他早知道若按照规行矩步,他定当不是西门无涯的对手,所以他另辟蹊径,故意落居下风,好让西门无涯轻敌。
这招果然奏效,西门无涯毫无防备地刺出一击,吕仲奉以身试枪,让他刺入左腹部,自身却反转戟身,将三尖戟划入他的咽喉。
西门无涯终究是老手,他连忙闪过身去,戟刃将他左肩膀砍伤一大块,但并不致命。西门无涯大喝一声,将枪头拔出来,朝吕仲奉负伤之处用力一踢。吕仲奉疼得大声喊叫,当场跌坐在地上。
西门无涯重新握住枪杆子,正打算给他最后一击,卧龙子却跳了出来,挡在面前道:「西门馆主的实力,相信诸位豪杰有目共睹,此乃武艺切磋,西门馆主何须置人於si?」
倘若四下无人,西门无涯才不想管这规矩,但在众人多双锐目之下,倘若他一心执着要将吕仲奉杀si,未免太不近人情。他是开武馆的人,若被人诟病武德不足,恐怕会让他的武馆产生不小影响。
西门无涯收起银枪,冷哼道:「好,我就看在你的面子上,放他一马。」
卧龙子作揖道:「多谢西门馆主。」
西门无涯转过身去,大步离去,徒留众人面面相觑。一般胜负过后,理应为赢家掌声欢呼一番,可是西门无涯匆匆而去,众人来不及反应,他人已消失在雪中。
云烟老人从人群走出来,朝着不远处的金蟾夫人道:「吕仲奉伤得不轻,素闻金蟾岛存有灵丹妙药,又有妙手大夫,还望金蟾夫人开恩,请替吕仲奉疗伤。」
金蟾夫人点头道:「云烟先生说得很对,既然吕先生也是我金蟾岛贵宾,我於情於理也不会置之不管。来人呀,将吕先生妥善带回去,请大夫为其看诊。」后方下人领命,赶忙抬来木制担架,将吕仲奉慎重地带回去。
段少胤见众人散去,倏地从树上跃下。咚地一声,铺上白雪的地面发出声响,陆姬和慕容琴也随他下来。段少胤轻挠鼻子,笑道:「我本以为是苦战,想不到竟这么快。不过,所谓高手过招,本就在一招半式之间分胜负,由此可见,那吕仲奉输得也不冤。」
陆姬微笑道:「你还真敢说,我看等他伤好了,就会来找你了。」
段少胤皱眉道:「此话何意?」
陆姬笑着答道:「你以为吕仲奉真是为了什么宿命,所以非得和西门无涯过招吗?其实他不外乎就是想取而代之,好在龙凤榜上搏个名次。同为长兵刃高手,他认为自身较为了解,所以取胜更加有利。」
段少胤耸肩道:「若说到长兵刃,那他该去向圆空大师请教。」
陆姬檀口轻吐,呵气如兰,媚笑道:「你还真傻,圆空大师何等身分,岂能让他下战书?就算圆空大师拒绝,江湖中人也只当他不愿动武,绝不认为他畏惧挑战。再说了,以圆空大师的实力,可谓举世闻名,龙凤榜上有十人,但肯定谁都不想找他一战。」
段少胤问道:「所以你认为吕仲奉会找我?」
陆姬巧笑倩兮横他一眼,笑道:「你无门无派,行踪不定,江湖中人也鲜少见你出手。恰巧你来到金蟾岛,他们不愁找不着你。若非你和几条命案牵扯一起,他们早已虎视眈眈,等着将战书送给你了。」
段少胤仰天苦笑道:「唉,看来我该逃走了。」
陆姬袅娜多姿走上来,眉开眼笑道:「你舍得丢下琴姐一人,独自离去吗?」慕容琴听她这么一说,嗔怪地白她一眼,螓首低垂,俏脸红透了起来。
三人一边嬉笑打闹,一边返回别院。回到别院之时,暮se低垂,天已黯淡。段少胤索x待在屋里,也懒得出去找哑婶了。三人用完膳后,各自活动。慕容琴抚琴整弦,陆姬托着香腮翻阅医书。段少胤打起呵欠,躺在床上,迳自回想今日发生之事。
良久之后,子时的更鼓响起,众人准备入睡。正当陆姬和慕容琴刚褪下外袍,一名婢nv匆匆入院,来到房前将一封信递交而来。
慕容琴打发走婢nv后,将信摊开在桌上。她皱起眉头,看向段少胤,徐徐道:「这是圆空大师的信,信上说他想找你一叙。」
陆姬在一旁玩笑道:「莫非圆空大师看完今日b试,也有些手痒,想找你前去较劲?」
段少胤苦笑道:「若真是如此,那我真是备感荣幸。」
陆姬故作叹息,幽幽道:「你打算留我和琴姐两人,一个人前去赴约吗?」
段少胤耸肩道:「倘若是别人,我还会虚应了事。但圆空大师何等人物,他现在找我,恐怕是有什么急事,我非去一趟不可。」
在他起身之时,慕容琴叫住了他,面se一沉,正容道:「这信有些不对。」
段少胤问道:「信上有问题?」
慕容琴美目深注地瞧了他一会后,解释道:「信本身没有问题,但送信的人有。我与圆空大师也算相识,他若要送信给人,定是派寺僧前来,以示礼貌。」
段少胤答道:「这里是你的别院,或许他不愿让寺僧靠近nv子闺房,所以委托婢nv前来。」
慕容琴摇了摇头道:「倘若真是这样,那圆空大师定会命其寺僧待在别院外守候,绝不失礼数。再者,现在天se已是就寝之时,他这般匆匆送信而来,定是有要事。若他真有要事,那他更不可能委托一个婢nv,那不是他的作风。」
段少胤恍然大悟,拍掌道:「莫非这信是假的?」他苦思良久,问道:「究竟是什么人会假借圆空大师之名,会在这时把我找出去呢?」
慕容琴忧心忡忡道:「不论什么人,肯定没安好心眼,你定要小心。」
段少胤犹豫了片晌,摆了摆衣袖,正se道:「不若这样好了,我们亲自去找圆空大师。倘若信以为真,那倒无妨,倘若是假,也可以顺便一探究竟,ga0清楚对方的目的。」
慕容琴点头道:「也只有这样了。」
三人决定好之后,慕容琴和陆姬穿上软毛雪裘斗篷,撑着油纸伞,跟着段少胤前往圆空大师所住的别院。因为他们是寺院僧侣,平日习x不同,行事也较为低调,所以金蟾夫人给他们安排的别院在较远的地方,恰巧也清幽闲静。
三人走了一小段路,尚未来到别院之时,附近忽闻一阵打斗声。由於今日段少胤在跟鬼面书生饮酒时也发生一样情况,所以他这次分外敏锐,倏地一声,慕容琴才刚喊出一个字,段少胤已衔住她的腰,轻功一施,掠空数丈。陆姬见状,也赶忙跟上去。
三人来到一处别院外,惊见下人均倒在血泊之中,奄奄一息。他们连忙入院,只见云烟老人在院子中央飞上掠下,正与一名黑衣人交手过招。
云烟老人身上多处伤口,俨然处於下风。段少胤将慕容琴交给陆姬,纵身一跃,加入了他们的战局。黑衣人只虚晃了几招,便知道段少胤功力甚高,不敢恋战。他扔出铁蒺藜,趁机逃到屋瓦上,往后方奋力一掠。
段少胤眼中寒芒一闪,疾飞而上,才刚落至屋顶,一道白烟从下方忽地撒出来。段少胤心下甚惊,立时往后方退去。转瞬之间,那黑衣人已消失了。
段少胤本想再追上去,但周围忽闻一阵sao动,数十支火把亮起,从外头蜂涌而来。段少胤大皱眉头,向下一跳,返回了云烟老人身旁。
前来之人是金广目、金增长和几位江湖豪杰,他们身穿简便轻装,看来是匆匆起行。金广目指着一片狼藉的地上,惊诧道:「这里发生什么事了?」
段少胤甫至这里,也不清楚情况,他看向云烟老人,皱起了眉头。云烟老人拖着伤势,朝着众人解释道:「吕仲奉si了。」
金增长大讶道:「什么,你是说吕先生si了?」他使过了眼se,后方下人低头一瞧,果然见到吕仲奉惨si在门口处,si法与先前一模一样。
段少胤看了看吕仲奉尸身,他前倾伏地,正对着前方屋子。他的背后捱了致命一剑。脚上血迹斑斑,看来是从屋子内逃出来,直至门口处才停下遭人杀害。
金广目徐徐走来,嘴角露出一丝y寒的笑意,对着段少胤冷冷道:「哼,段公子的别院离这里如此之远,怎会特地前来此地?」
云烟老人默立片晌,沉声道:「他方才解救了我,绝不是凶手。」
金广目冷然道:「云烟老前辈,未免太相信他人了。倘若他是凶手,他大可找名共犯,两人配合演出这出戏,用来欺骗云烟老前辈。」
云烟老人微一沉y道:「金三公子涉足江湖,怕还不及我一半,我的眼睛还没瞎,尚可分清些许谎言。若段公子真是凶手,他一人前来便可,何须找琴夫人和陆姑娘一同来?难道金三公子要说她们两人也是共犯?」
金广目登时语塞,倒x1了一口凉气。慕容琴与段少胤平时在一起,若说是被b当共犯,倒也能自圆其说,但陆姬是白鹿谷谷主之nv,若是得罪了她,等同於得罪整个白鹿谷,那严重x可非b寻常。
金增长缓颊道:「既然云烟老前辈这样说,那晚辈自是相信。云烟老前辈今晚受惊,并且身上
负伤,还请移至他处先行疗伤。」
云烟老人点了点头,沉声道:「劳烦金二公子了。」不等金增长答话,他迳自离去。众人面面相觑,愕然半晌,过一会后才定过神来。金增长让金广目留下来,派人妥善现场,并将吕仲奉尸t搬走。
段少胤回到别院,他将门扉关起来,两nv不约而同往他瞧来,慕容琴一脸愁容,陆姬则略感不悦。两nv虽未展笑颜,仍如鲜花盛放,姿容绝美,教他看得目眩神迷,引人心醉。段少胤定下神来,坐在床上,搂住两nv的纤腰,微笑道:「两位俏佳人,何事愁容?」
陆姬脸se凝重起来道:「这金广目分别挑事,连云烟老人在场,他都胆敢这样胡言乱语,y要将这事嫁祸给你。」
段少胤转过头来,看向慕容琴问道:「你也是这么认为吗?」
慕容琴苦思片刻后,幽幽一叹道:「倘若你当时一人赴约,就真难以辩解了。我刚才有偷偷问过乾爹了,他是说偶尔路过,见里头有情况才进去。若是连他也不在,那你到时百口莫辩,那该如何是好?」
段少胤问道:「你乾爹是谁?」
慕容琴白了他一眼,娇呼道:「你与我这么久,怎不知道云烟老人就是我乾爹?」
段少胤露出苦笑道:「你又没挂在嘴边。」他将抄在小蛮腰上的手腾出来,0起她的秀颔,轻轻吻了她一口。